离不了的境，回不去的国：1000多名中国籍外劳滞留印尼马鲁古Obi岛

疫情之下外劳回国之难

     来自中国某省的胡先生去年在国内某矿业公司谋得一职，满心欢喜跟随飞机飞往了印尼北马鲁古省的Obi岛开始了工作。工作任期结束后遇到了新冠状肺炎来袭，已在医疗设施落后的小岛上滞留了几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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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Obi岛上跟胡先生同等命运的中国籍劳工有上千个，他们并不是一个小群体。同在Obi岛上的还有来自上海、江西、中冶某公司、印尼某建设公司、中化某建设等公司的中国劳工，他们同为浙江某家矿业公司下属的承包商。除去这些公司，岛上还有其他公司的员工驻守。浙江某矿业公司在2012、2015年分别收购了两家印尼矿业公司，成为当地同行业的佼佼者，也为印尼、中国两地提供了很多就业岗位。Obi岛在下图红圈右小K岛的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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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疫情爆发以来，胡先生和其他工友就天天盼着回国，但是得到的回复就是等待再等待，他们至今仍然没有找到归国之路。胡先生是一个懂道理并能自如读懂媒体信息的海外技工，他了解公司的难处，也知道经济的发展能使大部分人受益。但他归国心切、心急如焚。他一直密切关注着一切疫情信息和回国途径，但他住在一个连网络都不顺畅的小岛上，他可以做的就是与他的上级一再沟通回国事宜并不断阅读可以读到的新闻，他的上级一直在等待上级的回复，他从来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回复，工厂人心惶惶。

     胡先生工作的范围也是矿业，马鲁古盛产镍矿，镍矿是不锈钢产品的重要材料。印尼镍矿产量占全球总产量的24%，居世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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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先生和其他工友挤在一个5、6人的宿舍等待至今无果，工友们来自中国各地，哪里的都有。有湖南湖北的、河南河北的、东北三省的也有……有的人回国花了七八万一张的机票，这些工友们怎么负担得起？回国还要自付隔离费。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和胡先生一样可以看懂网上眼花缭乱的爆炸式信息。很多工友就是国内我们常说的民工朋友，他们出国闯天地就是出来卖力气改善家庭条件、供孩子读书等。很多工友的年纪都是40岁以上，家里有孩子上学、有老人等待赡养等，家庭条件并不富裕。

    这些工友一般都抽烟、劳作量大，这也是为什么胡先生比较着急的原因之一，万一厂里有人感染了肺炎却又没有及时治疗怎么办？万一工友们感染了得了并发症又没有办法治疗该如何面对家里的父老幼小？难道我就在这里一直等待疫情结束？那疫情什么时候结束？如果疫情到12月都不结束我是否一直要滞留在这里？要是我的家里突然出事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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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先生并没有和其他常年驻外的人一样打算长期驻外，他本打算工作任务结束就三四月回国。有的工友以为漂泊在外可以挣点快钱寄回家里解决家庭困难就是天大的好事，但是谁也没有料到12月份航班就断了，回家之路从此遥遥无期。胡先生和其他工友就守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中间赛兰海附近的马鲁古岛北部的一个小山村中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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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疫情并不是胡先生和工友唯一害怕停留的理由，他们也热爱自己的工作，也不介意出卖自己的力气，但现在他们真的希望有关方面可以协助他们回国。很多工友别说印尼语了，一句英文也讲不清楚；也别说我们谈的独立旅行和享受生活了，工友们连SIKM（雅加达省进出许可证）、Surat tugas（商务目地证明信，据说已取消）都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登陆官方网站做其他证件，也不知道要给谁打电话诉说一下心中的闷苦，只有国内家人的焦虑和自己心中没法说的苦。

      在印尼有些企业会将你的薪水扣掉一部分储存在公司账户，到你离去时再返还给你。不懂矿业公司具体操作如何薪资制度，但是工友们的薪水和护照并没有全部发放到手里。（双方具体协议以双方所签文件为准，本公众号不对此做出任何未了解情况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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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胡先生害怕的还有一件事——有些人不欢迎中国工人的到来。今年某天，有几十位中国工人经过了正规隔离和法律流程来到胡先生所在岛屿工作引起了一部分当地人的不满，当地人操起石头和瓶子砸向公司，反对中国工人到来的本地人不是寥寥几个人，是一群人。工厂和当地人之间没有很大的距离，只有一扇大门，工厂里也有很多当地工人，也有本地保安。最后当地政府不得不出动军警才将此事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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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雅加达最起码我们有群组、有医院、有包机消息、有数字更新、有飞机往返等。有的人只在乎一张包机票到底多少钱、哪个日期有包机回国等。但是外岛有的地方连检测的设备和资质都没有，至今胡先生和工友们没有得到过一次检测机会，也根本没有什么肺炎阴性证明。

        胡先生的工作涉及到两三人协同合作完成一件事，工作起来相互之间距离并不远。在公司附近当地人也能随意进出，让胡先生不解的是当地人对疫情如此疏忽和粗心，先别说口罩带不带的事情，经常聚在一起是常事，厂里也根本不敢说要关上哪扇门。如果有有效的管理措施、隔离措施和医疗措施等，再加上信息透明化的话，胡先生也不会天天对中国魂牵梦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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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先生理解工期的紧迫、工人的紧缺和工厂的利益，他也不介意为公司牺牲，但他也希望工友们的个人需求能被满足，他希望可以回国，希望在注重大局利益的同时也能看到个人的需求。毕竟哪个30到40多岁的男人不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哪个30到40多岁的男人没有孩子老婆和年迈的父母？出国不怕苦不怕累，不怕人生地不熟，也不怕工作地点是哪个山旮旯里或是油井里，也不介意多做会儿少做会儿……就怕地方不安全，就怕有家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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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失去了家庭，钱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我不懂当地语言我也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我来这里只是讨生活不是来玩的，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睡觉和吃饭，我的宿舍没有几平米，这些统统都不是问题。我和门外扔瓶子的人的家境没有巨大的差别，我也没有任何奢求，只想为我的家人挣点学费挣点生活费，我只想平安来平安回去。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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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胡先生，来自中国南部城市的南女士也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于四年前鼓足勇气登上了开往雅加达的飞机寻找新生活。她努力生活、努力学习，她在雅加达找到了梦想找到了生活。她在今年12月决定结束合同回国发展，结果疫情来了，她一直滞留在巴厘岛。工作没有了住处也没有了，南女士一直费尽心思在寻找归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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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听到雅加达有包机可以回国时赶紧加入了包机群并寻找在雅加达的住处，她花了3天的时间一直守着电脑才登陆进印尼SIKM的网站做了雅加达的入境许可证明。并不是她的电脑有问题，而是SIKM的网站有问题，资料一直不能成功提交，她在电脑面前整整坐了三天才将资料提交上去，她也打电话给了SIKM，SIKM自己也不能将她的资料上传。

      之后她又在巴厘岛某医院花了两条印尼盾做了新冠状肺炎测试，需要再等待6天才能拿到结果。在她等待结果的同时，包机信息又告诉她7月份的航班已取消，她需要再等待8月份的包机，但结果仍是未知数。南女士将自己在海外挣的血汗钱都花在回家上，她没有怨言，她只想平安归国。

       胡先生、胡先生的工友、南女士等都不在雅加达，他们还要坐船、转机等才能到达雅加达乘坐包机。这个包机还不一定有。
       胡先生和他的工友、南女士都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我没有患病，请让我尽快平安回家。我仍愿继续为你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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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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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胡先生、南女士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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